冲浪往事。
“大不了,到那天不开机不就行了?”我是这么信誓旦旦对同学说的。
1999年4月上旬的某日放学后,我在学校街对面的盗版店买了一张刚出的《盟军敢死队》资料片“使命召唤”。这可是万众瞩目的大作,回家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安装。
大部分盗版游戏都被我扔了,但这张东西我保存至今
在此之前,我已经养成了一套微机安全使用的习惯:盗版游戏从来只买光盘版——我相信只有光盘版才能保证游戏体验的原汁原味,顺便还能减少病毒存在的可能性;在把陌生的盗版软件和光盘放入光驱后,我总会按住Shift键来防止Windows读取光盘中的Autorun.inf文件,以阻止任何.exe文件被自动运行;最后,我会用杀毒软件对光盘进行一次扫描,确定没事后才会安装和运行。
那会儿我家电脑安装的是刚买的北信源VRV杀毒软件,在全面进入互联网时代之前,这类杀毒软件还是相当管用的,毕竟病毒入侵的途径实在太有限了。
虽然这道防火墙后来被证明形同虚设,但我并不怪它
然而,在《使命召唤》的诱惑下,我的一切好习惯都成了摆设:我既没有按下Shift禁止自动播放,也没有主动扫描光盘,而是不顾一切地直接安装并运行了游戏。在安装过程中,VRV防火墙没有弹出任何相关的提示。
早就听说这资料片无须本体就能运行,而且有8个新任务,果然良心!任务设计得比本体难了许多!满意!
我实在不该这么大意。1999年初,许多计算机媒体都在警告用户小心防范一种病毒。这种病毒发作时除了直接摧毁硬盘上的一切数据乃至分区表外,还能通过改写主板BIOS芯片直接损害硬件。1998年,世界范围内的上百万台电脑都在它的攻击下损失惨重。
这款病毒名为CIH——是其开发者陈盈豪的名字缩写,发作日期则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的发生日期:4月26日。
爱他,恨他,你都无法漠视他
我最要好的朋友也因为他妈妈单位的电脑中过招而紧绷神经,提醒我那天要小心。我对此的回答是:“大不了那天别开机嘛,一天不玩游戏又不会死。”
然而,我还是在1999年4月26日的那个周一放学后,按下了电脑的开关。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我在一瞬间毁掉了自己电脑的硬盘和主板,导致那之后六个多月我都没有电脑玩。
在得知电脑坏了的那一刻,我爸把“活该”二字丢在我脸上。在他眼里,这个活该的教训是“谁叫你整天玩游戏?”。我只好用其他方式来排解没电脑玩的失落和忧愁,比如自我安慰说自己只是全球600万中招的幸运儿中的一个,又比如给病毒溯源,找到罪魁祸首。
有些病毒靠事后查杀是无济于事的,说你呢,VRV?
我把近半年来用过的所有盗版游戏和软件光盘都带到学校的计算机房,让计算机老师帮我在学校的Windows NT系统电脑上检查。没用多久,凶手就查到了。你也肯定猜到了,就是那张《盟军敢死队:使命召唤》。
1999年11月,教训期结束,我爸总算答应帮我配了新电脑,那是一台极具性价比的赛扬400。为了对得起新电脑和自己半年的饥渴,我冲进连邦软件买了一套上海育碧刚刚上架的正版游戏。自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有在盗版游戏和软件上花过一分钱,就像刚移植了个肺捡回一条命的人面对香烟时的态度一样。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么一副景象:一名初中重度游戏玩家经历了长达半年没有电脑的暗无天日后,在自己家里那台冒着新鲜热气的崭新电脑上玩到的第一款游戏,居然是《家园》,这部二十世纪人类最伟大的杰作。
感谢水雷,感谢上海育碧
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不小心踩到了喷泉”也不足以描绘我当时的感受。这套CIH和《家园》的组合拳给我心灵带来的冲击是用任何文字都无法……那我就不继续做描写了。
我的意思就是,要是当时有谁敢对我说《家园》一句坏话,我一定会用Taiidan帝国的低轨道大气层剥离武器把他的老家端了。
就像这样
2015年《家园重制版》的胜利,以及2016年系列前传《家园:卡拉克沙漠》的试水给了开发商BBI很大信心,于是他们像画饼一样在2019年9月正式公布了《家园3》的开发。然而,一场接踵而至的疫情就像刚才提到的低轨道武器一样毁掉了许多好事。
持续了两年的疫情使我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我都不太敢相信这游戏竟有可能快要做完了。BBI在推特透露,他们会在本届TGA展前公开更多《家园3》的信息。
我和一些老牌《家园》爱好者现在更希望看到的,不是BBI以质量上的牺牲为代价挽回被疫情耽误的时间,而是拿出一部首先能令他们自己满意的续作来迎接《家园2》面世二十周年。
就算他们舍得对不起玩家,也不能对不起那个在新千年到来前为非作歹的致命电脑病毒。
经历了CIH后,我对自己说:“我什么都没有了,出发吧。”—— Caesar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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