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聊聊武侠里的“药”。
在武侠小说乃至于涵盖更广的古典小说中,“药”往往作为重要的剧情道具出现。
《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用黑玉断续膏治好了被“大力金刚指”重创,瘫痪二十年的俞岱岩;《射雕英雄传》里,裘千仞一手铁砂掌出神入化,靠的是经年累月的铁砂配合药物辅助修炼;《水浒传》如今最出名的情节段子除了“武松打虎”“鲁提辖倒拔垂杨柳”,还得算上个“大郎该吃药了”……
依托同样背景设定而生的武侠游戏,也常出现各类功能不同效用不同的药物,或是恢复气血,或是增长属性,或是推动剧情——这些灵丹妙药从制作到功效往往被描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即便你明知“在虚拟的故事中寻找真实感的人脑袋一定有问题”,也难免在激烈的战斗中边嗑药边发散思维:武侠游戏中的药物,在现实中真实存在吗?
1
武侠游戏脱胎于武侠小说,又尤其受金古黄梁温五大家的影响,像金庸作品中提到的药物,就经常连名字带效果被照搬进游戏。
“天王保命丹”是《鹿鼎记》中神龙教主大费心力炼成的丹药,由无数珍奇药材炼制而成,其中三百年老山人参、白熊胆、雪莲等最为难得,在经典武侠游戏《金庸群侠传》中更是有“起死回生之神效”。
武侠小说描述的药物常有一个特点,即用传统的中医药方配上一些世间难寻的名贵药材或奇异动植物,像天王保命丹这样只写珍奇药材的,就很难在现实中找到对应实物。
与之相反的是“牛黄血竭丹”。《倚天屠龙记》中只提到这是胡青牛用来解毒的独家秘方,掺了什么奇珍异宝不知道,只知道必然有牛黄、血竭这两味药。
但牛黄、血竭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药材,这对寻找其现实中的实物带来了另一种困难。因为它们既可能被用来针对妇科疾病:
也有可能被用来保护你的菊花……
所以,综合来看,只有药方完整,且涉及奇珍异物较少的药方才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比如《笑傲江湖》中的“续命八丸”,是“采集千年人参、茯苓、灵芝、鹿茸、首乌、灵脂、熊胆、三七、麝香种种珍贵之极的药物,九蒸九晒”方才制成,放到今天,足以制成走亲访友的送礼佳品——抗疲劳保健酒。
就像一些文艺作品写美食要虚实结合一样,武侠游戏中的灵丹妙药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类似的套路,写出真实的一部分,再佐以不明觉厉的虚构的一部分,于是真实感和高级感都出来了。但也有少数完完全全能与现实相对照的药物。天山雪莲,金庸、梁羽生的心头好,在《书剑恩仇录》《白发魔女》《七剑下天山》等多部作品中出现,客串的武侠游戏更是数不胜数。
但能不能提升功力不知道,作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非法采伐雪莲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这点倒是可以确定的。
2
武侠游戏中的药物,有时还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现实中。
铁砂掌,之前说过,需要铁砂配以特定药物辅佐修炼。
有书记载,铁砂掌刚开始练习时手必定青肿,甚至于脱皮,然后用药水洗手,就可以消毒去肿,强筋健骨,习至百日,初窥门道,习至一年,大功方成。
《河洛群侠传》中关于铁砂掌的描述
电商平台上不乏贩卖铁砂掌洗手药的,价格从个位数到三位数不等,且都称自己是独门秘方。
真的是独门秘方。铁砂掌的药方目前散落江湖,武林人士莫衷一是,谁都觉得自家的最好。
有的靠堆料,没有60来份药材,20斤原醋配不出来。
还有的嫌醋劲不够大,“利用米酒高粱酒两种不同酒精成分的酒来浸泡,可缩短药酒浸泡时间”。
总而言之,没有正确答案,你就没法告它胡编乱造,这种辅助修炼药物的极致,是筑基丹。
《了不起的修仙模拟器》中的筑基丹
武侠是没有神通的仙侠,仙侠是掺了神话色彩的武侠,这两者的边界向来模糊,而一个显著的共同点在于,它们的丹药都很厉害。
筑基丹是修真者最基础的丹药,但即便如此,其在电商平台的售价也要比傻练功的铁砂掌药高出不少。
道家讲筑基,即为将来的修炼道路打好基础,需要打通人体气脉,让精气神充满脉络气穴。筑基丹在这个过程中起辅助作用,可以帮助周天真气运行。
与派系紊乱且大多不标注具体成分的铁砂掌药不同,现实中的筑基丹倒是大大方方放出了配料表——产品名:人参阿胶膏,主要成分:蜂蜜、阿胶、蛹虫草、人参、黄精、茯苓、酸枣。
根据这份配料表,囊中羞涩的道友也不必太过担心,实在不行,还可以用售价40元一罐的酸枣仁丸替代筑基,成分差不多,还有安眠效果。
3
武侠游戏中的药物大多是杜撰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中就没有“真货”。
近年大热的《太吾绘卷》设计了252种丹药,其中有玲珑梦华丹这种听起来就不沾凡尘的仙药,也有现实中真实存在的十全大补丸。
十全大补丸最早记录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用人参、肉桂、茯苓、当归、川芎、熟地黄等多种药物配置而来,主要用于温补气血,滋阴升阳,各大药厂如今都有同名产品。
《侠客风云传》里能够恢复四成内力的承气饮,现实中即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中的承气汤,只不过大、小、调胃三类承气汤的主要作用都不是恢复气力,而是泻热通便。
《新绝代双骄》里的黄连解毒散就更不得了了。这剂药方原型出自唐代王焘《外台秘要》的黄连解毒汤,由黄连、黄芩、黄柏和栀子配制而成,有去火解毒的功效。
最近与之相关的研究,是黄连解毒汤中的活性化合物能通过与新型冠状病毒 3CL 水解酶结合作用于 PTGS2、HSP90AA1、ESR1 等靶点调节,从而有可能对 COVID-19 肺炎有治疗作用。
当然,既然是讲武侠游戏中真实存在的药物,那么压大轴的自然该是人人耳熟能详的金创药。
金创药,又名封口金创药,俗称刀尖药,主要治疗刀斧伤势,跌打损伤,具备止血、镇痛、消炎的功效,古方多由松香、樟脑、冰片、龙骨等药材制成,出来混江湖的,不论大侠还是混混,人手一份。
金创药在传奇游戏中也同样很普遍
与此同时,金创药,顾名思义,又是一种统称,只要能够治疗跌打损伤、刀斧伤乃至于流血不止的药物,都可算作一种金创药,比如,1902年由云南名医曲焕章创制的云南白药,因为具备止血、抗炎、活血化瘀的功效,也常被看作现当代的“金创药”。维基百科也将其作为了金疮药的相关条目。
武侠游戏中的药物,未必在现实世界中真实存在,但往往是有原型的。即便是一种简单的药材,也让我们充满亲切感,又往往能够看到其中的想象力。这大概也是武侠题材深入人心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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