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TCG的终极目的,都是把印卡机当成印钞机来使。”
在人民文学出版社旗下的文创网店里,有一个特殊的“世界名著系列”——橱窗中售卖的并非名著书籍,而是“世界文豪胶片卡”。
15位知名作家的胶片肖像,连带着他们的签名、生卒年月和作品,一起被装进了卡片里,以每包一张的卡包形式出售。
这些卡片除了对应的作家不同,同名卡里还有“烫金异形边框卡”的罕贵度区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5位作家有着“烫金异形边款卡”的异画卡,其中又只有莎士比亚一人,拥有最为稀有的编号卡。
尽管一套总共只有20种卡牌,但TCG商法里的那点小套路,似乎已经被出版社完完整整学了过去。可能你已经很久没有进过书店了,但像这样的“TCG热潮”,在出版业早已不算什么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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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年前,如果把图书出版和TCG这两个词放到一起,相信是个消费者都会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两个都由印刷机驱动的行业,这些年却站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处境上:TCG行业的遍地风口,让实体书的销量数字对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的落寞。
出版社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跨行取经。为了用一些书本内容外的方式给出版业注入新鲜活力,从2020年起,不少出版社都研究起了把TCG要素融入图书当中。
比如江苏人民出版社在一本盲人演奏家的自传《我听见这世界缤纷》,就以作者为原型设计了12款卡牌。
这些卡牌通过完全随机的形式随书赠送,不仅有实体卡牌,而且还结合区块链技术推出了相应的数字藏品。
荣信文化推出的《米吴科学漫画》系列,作为一套儿童科普漫画,也以随书赠送的形式推出了一套集换式卡牌,并在其中设有镭射和光栅等工艺的特殊收藏款。
在这个领域,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嗅觉相当敏锐,他们算是最早一批开始尝试卡牌元素的出版社。
买书就送随机款式的书签,可能是最早的“卡片盲盒”,只不过很少成为宣传点。而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四大名著系列典藏本中,随书赠送的水墨工笔风的书签,就吸引到不少“水浒卡”爱好者,已经有了TCG的雏形。
或许是从小浣熊水浒卡里找到的灵感,在众筹版里他们又把剧版《水浒传》片尾的水墨造型做成了收藏卡牌,只不过这次没再采用集换的形式。
后来在《海错图》《瑞兽图》等书籍上,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好借着这两本书的图解属性,以每包一张的形式,推出了相应的集换卡牌。在两款卡牌上,已经能看到闪纹等特殊工艺,印刷质量已经追上了市面上成熟的TCG产品。
在他们的官方文创的网店里,除了这些TCG的卡包卡盒,甚至还能看到卡册、卡砖和卡膜这些让牌佬感到分外亲切的卡牌收藏周边——更重要的是,周边产品在他们店铺里看起来同样卖得很好。
甚至,这些出自传统出版业的集换卡牌,并没有仅仅停留在收藏领域——不少出版社的蓝图里,还规划好了能真正能对战的TCG。
2
2020年12月,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旗下的童书系列《精兵少年团》在官方公众号上宣布,他们将推出一款以该系列为蓝本的对战卡牌《兵王对决》。
这款TCG的对战规则相当简单,双方玩家各有20点血,率先打光对方血量的一方获胜。卡牌分为为士兵卡、武器卡和战术卡,作用也都围绕着胜利目标展开。
如果玩过《炉石传说》或《游戏王》,很容易就能看出《兵王对决》学习了这套在TCG或CCG游戏里相当常见的玩法框架,相当简单易上手。
与前面的收藏类卡牌卷设计、卷工艺不同的是,《兵王对决》的卡面设计就要朴素得多。不仅卡图大都是直接从童书插画里直接复制过来,也没有太多花哨的工艺,卡牌的稀有度除了每盒一张的“传说金卡”,就只用右下角的数字进行了简单的区分。
另一款同样能够对战的图书TCG《小狐狸勇闯山海经》系列,也存在着相同的特点。
这款TCG的玩法更为简单,用一句话总结,就是结合了石头剪刀布的比大小。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由学龄前童书衍生出的TCG,规则的朴实无华劲儿倒是很适合它的目标受众。
同时它的卡牌设计也很简单,卡面完全来自书里的插画,稀有度也只是使用R、SR、SSR的字母进行了区别,看上去也是放弃了自身的收藏属性。
除了随书赠送的几张卡片,上面这两款TCG也都推出了独立与图书之外售卖的产品。除了可以抽卡的卡包,还有包含了完整对战卡组的预组商品。
起码在产品内容上,它们都完全搭建出了一款成熟TCG产品该有的框架,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但很遗憾的是,自2021年公布完最后一条对战规则之后,曾开设过卡牌专区的《精兵少年团》公众号,再也没有发布过任何一条关于这款TCG的消息。在二十一世纪出版社的店铺里,也已经买不到相关商品。
《小狐狸勇闯山海经》的卡牌虽然还在随书附赠,但在官方商店里同样已看不到独立卡包商品,只有一两家二手店还在以低价销售着——很显然,这两款TCG都没能打开他们想要的市场。
从这些产品的社交媒体上,多少能看出些这两款TCG没能推广开的原因。
原作《精兵少年团》作为一部以军事科普为主题的少儿读物,作者“八路”一直在推崇“军武精神”,官方组织的活动也多以户外的军事夏令营为主。他们的小读者或许很喜欢这个《兵王对决》的题材,但大概率不会是TCG玩法的受众。
《小狐狸勇闯山海经》的读者与其说是小朋友,用“给学龄前儿童讲故事的家长”来总结可能更为合适。小朋友喜欢但玩不懂,家长能看懂却不想玩,尴尬的定位似乎也早就注定了它的结局。
这也是出版业涉足TCG领域时的普遍问题:做卡牌到底是要卖给谁?
3
在牌佬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所有TCG的终极目的,都是把印卡机当成印钞机来使。
尽管都以营利为目的,但在零售过程中,不同种类的“卡”都会根据渠道被再次细分,这也构成了这些卡片不同的归宿:
- 如果是随书附赠,那它很明显是和图书一起走的是出版物渠道;
- 如果是以卡包形式单独售卖,则会被归类到文创产品,属于文化艺术品销售的范畴;
- 而在传统潮玩店里上架的那些传统TCG,则会被归类为“玩具”,宝可梦卡牌的很多商标甚至是以健身器械品类注册的。
作为图书的衍生品时,它的目的是带动图书的销量;当它作为独立文创的时候,则是为了进一步发掘这个品牌的价值;而作为玩具被销售时,玩法才是最为看重的部分。
到底要把卡牌当做什么来卖,卖家自己得先想清楚这个问题。
人民文学出版社旗下文创产品的TCG,算是行业里做得最为风生水起的一家,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入局最早,另一面则是因为他们想明白了为什么做卡牌——说白了,还是为了卖书,或是书籍和作者背后的IP价值。
人民文学出版社旗下的IP不少,但是它们推出的TCG产品始终只有四大名著、世界名著和《海错图》,这些本身就具有不小知名度的作品。有了这些响亮的名字背书,才是卡牌卖得动的基本保障。
与此同时,他们还经常把卡牌和图书的销售活动挂钩,让人在买卡牌的同时也接触到他们的书。
在实体书领域,很多人本身就有重度的收藏癖,精装、典藏、编号、首刷这些说法,其实原本就是源自出版业的词汇,图书出版本身就会把收藏价值纳入考量。
集书的会因为买书开始集卡,集卡的人买来书说不定也会变成读者,让人因为对一张卡的喜欢去了解一位作家或一部作品。
就像现在随便抓一个《人间失格》的读者,问他为什么开始读这本书,他给出的答案可能千奇百怪。
二次元爱好者的了解可能来自《文豪野犬》,脱口秀爱好者可能会说是因为喜欢李诞,邪门一点的玩家可能是因为打过“文豪野拳”……即便各说各的,但大家都因为不同的文化渠道,具备了一本文学作品的读者属性。
比起真的发展出一条独立的TCG产业线,来自出版业的这些小卡片,目前依然更像是用来带货的新鲜玩具:就像小浣熊干脆面让不少人认齐了一百零八将一样,“文豪卡”同样能创造出新的读者。
当年都调侃说是“买水浒卡送干脆面”,但大部分的干脆面,最后还是被小朋友们给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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